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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住了這些年,實在是對這裏有了些感情。但是,無論如何,皇恩是浩蕩的,尹老太太心裏如何想,尹家的上下心裏如何想,其實都不太重要的。尹大老爺,是巴不得自己往上走呢。

桃華的嫁妝本就在裝箱,如今也只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罷了。而沒置辦完的也就準備放到進京後再置辦。而其他的東西,桃華的身邊人多。她特意沒用白芷她們,而是用起了自己挑的那兩個丫鬟。等到走前的一天,桃華瞧見東西井井有條,看向她們的目光就多了幾分讚許。

這京城的房子是前朝的舊官員留下來的,已經荒廢了許久。之前派上來打掃的人,只是把庭院裏面歸整了一下,屋子裏還是空的。這尹老太太帶著桃華走了一個多月的船,這才走到。這屋子,瞬間又有了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新年快樂

57昔日玩伴

桃華的屋子並不大,仍舊是跟著尹老太太住的,住的東偏院。本來給兩個哥兒安排的西偏院,燁哥兒見桃華這邊有一個大魚缸,就怎麽也不走了,一直蹲在魚缸前面看那幾尾活魚,煜哥兒見燁哥兒不走,他也跟著坐在旁邊。雖然他比燁哥兒大幾歲,但是始終是個孩子,雖然坐在那裏,眼睛一直瞄向燁哥兒這邊,全是羨慕的神色。他已經在跟著師傅讀書了,平日裏玩的機會也不多。好不容易過來京城了,正好沒有師傅管自己,可以放下風,當然要好好地抓緊這個機會了。

桃華看到煜哥兒的表情,不由地撲哧一笑,退了處理,吩咐白芷和珍珠好好地守著這兩個孩子,不要讓他們栽進水缸裏去。想了一想,桃華找了那兩個新來的丫鬟,改名為緋裳的一個,送了些東西去嚴姨娘那裏。

嚴姨娘彼時正躺在收拾出來的東稍間裏歇息,聽聞桃華給她送了東西來,略帶疑惑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說道:“拿來我瞧瞧。”

小丫鬟把桃華差人送過來的禮盒捧到了嚴姨娘的面前。嚴姨娘一看,是幾根老山參,並幾個首飾。嚴姨娘只是瞧了幾眼,這不過就是一般的上好首飾而已,算不上成色非常好的。桃華巴巴地送這些東西給自己作什麽呢?嚴姨娘心裏有些疑惑,拿著一支發簪,心思轉了開去。

“姨娘,這盒子裏面,似乎還有一張紙。”小丫鬟等了許久,見嚴姨娘似乎還在發呆,硬著頭皮提醒道。

這一聲打斷了嚴姨娘的思緒。她不由地皺了眉,但是聽清了小丫鬟的話,她立刻往盒子裏細看去。果然在夾層的地方,露出了一張紙的角。她立刻過去,把盒子給翻開,拿起了下面的那張紙,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並不是什麽書信,卻只是一個小孩子幼稚的筆墨。嚴姨娘看了一會兒,突然反應了過來,這是煜哥兒的筆墨。嚴姨娘的手不自覺地就收緊了,眼角露出了一點濕潤。她把那張紙緊緊地抱在胸口,心裏猶如翻江倒海一樣。

小丫鬟不敢開口說什麽,嚴姨娘沒開口,她只得舉著那盒子,一動也不敢動。

嚴姨娘的心平靜了一點兒,這才恢覆了思考能力。桃華送這張紙給她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到一點兒。這說起來,桃華無非是想向她傳遞一個消息,煜哥兒現在在那邊很好,讓她不用擔心。只是,這是拉攏的意思嗎?嚴姨娘看著這張紙,心裏產生了疑惑。若是她有辦法,自然是千方百計不讓煜哥兒知道自己的身世最好,反正他剛生下來就被抱到了洛氏身邊去了,而且又是嫡子,說起來,桃華實在是沒有必要給自己這張紙。恐怕,多半還是為了她要出嫁,不太放心的緣故吧。嚴姨娘把那張紙疊好,放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匣子裏,思索了片刻,便對著那小丫鬟道:“你下去吧。把前頭的那些花樣子,尋個機會給二小姐送去。記住,避了人過去。”

卻說桃華那邊是費嬤嬤收到從嚴姨娘這邊傳過去的花樣子的。費嬤嬤馬上意識到了這事情的嚴重性,拿著花樣子進來找桃華了:“小姐,這是嚴姨娘那邊派人送過來的。”

“哦,我之前派人送了點小玩意兒過去,想是她禮尚往來,也是有的。”桃華笑著接過了那些花樣子,一張張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費嬤嬤聽到桃華的回答,看見她壓根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的模樣,忍不住上前道:“小姐,這嚴姨娘那邊,可不宜交往過密啊。”

桃華擡起頭來,看向費嬤嬤,眼裏的光十分清澈:“嬤嬤說的這話,是為何呢?”

“我的小姐。這嫡庶自古有別,再說,她一個姨娘,正心心念念的就是怎麽樣讓煜哥兒記得她才是生身父母。小姐,若是到時候煜哥兒知道了這是,他雖是庶子,可卻是占著長子的名號,如今記為了嫡子,那可就是嫡長子了。這以後的萬貫家產,可就是他占得大頭去了。”費嬤嬤見桃華一臉懵懂的模樣,便耐心地解釋道。

桃華聽了費嬤嬤的話,站起身來,扶住了費嬤嬤的胳膊,輕聲地道:“嬤嬤,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心裏是這麽想的。煜哥兒如今也漸漸地曉了事了,除了我這個姐姐,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弟,他也能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他還有個雙生妹妹。就算我們這邊的人不說話,嬤嬤你覺得,那大伯娘那邊的人,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嗎?”

費嬤嬤聽見桃華的這話,便陷入了沈思。桃華說的沒錯,這事是紙裏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可是闔府都知道的,怎麽瞞,怎麽瞞都沒有辦法的。

桃華見費嬤嬤的臉色有了些松動,趁熱打鐵地說道:“所以,嬤嬤,與其讓他從別人的口裏得知這件事情,不如我們早做打算。話說回來,不管是他還是燁哥兒,都是我父親的骨血,不是嗎?”

費嬤嬤聽了桃華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她還是覺得這樣和嚴姨娘打交道不太妥當。畢竟,這主子奴才的身份地位在那裏擺著。嚴姨娘又是那樣的一個性子,煜哥兒是她這一輩子翻身的唯一一張王牌,她真的甘心就這樣?不使任何的壞嗎?說起來,費嬤嬤是不信的。

桃華一直在註意著費嬤嬤的臉色,見她的臉色稍微好了些,便輕聲地道:“嬤嬤,你說,若是煜哥兒往後得知了自己的生身母親並沒有被人遺忘,他的心裏,總好過自己的親娘被人拋在腦後的感覺吧。”

費嬤嬤終於妥協了:“小姐,您心裏既然有打算,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只是這個嚴姨娘,小姐真的不要把她當成一個善心人交往便是。”

桃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嬤嬤放心吧,我把嬤嬤的話都記下了。”這府裏,有幾個是善心人,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些小九九,自己為著自己的利益罷了。

桃華的這一番舉動沒有瞞過尹老太太,她也根本沒有想過去隱瞞尹老太太,當天晚上她便把嚴姨娘送過來的花樣子拿給尹老太太看,笑著道:“祖母幫我瞧瞧,這幾個花樣子,哪個好看些。”

“這張松鶴的,倒是可以繡幅炕屏,老年人的房間就適合這種。這張百花的,就繡成裙擺,是十分好看的,年輕的姑娘穿正適合。”尹老太太一一地看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她的手倒是巧的,不然她當年,也不會那麽快當到大丫鬟的位置。”只可惜,這心,卻是大了些。

桃華把花樣子收了起來,看著尹老太太:“祖母,我是想著,千年防著,不如順其自然。橫豎別有居心的人那麽多,哪裏又能防得過來。”

尹老太太點頭道:“你能這麽想很好。我也知在你的心裏,兩個弟弟並沒有什麽分別。你能有這樣的胸襟,即使是去了那府裏,也讓我心裏能放心些。她如果聰明,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再不濟,還有天下的人呢,她想要這麽做,也要看她能不能背得起這罵名。你這些花樣子,也做些繡件帶去婆家。自古大家閨秀的針黹女紅,也不過就是一個名而已。”

桃華再次來到京城以後,也就在剛到的時候去洛府瞧過洛老太太一回,恰好又碰見了秦夫人來訪。桃華對這位夫人的想法實在是有些拿不準,總覺得她的想法有異於常人。說起來,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媳婦人選,是個孤女罷了,身後的尹家,如今也沒有自己的多少位置,她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巧遇,且又是在現在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還上門來,的確是讓她感到有些疑惑。

洛清筠已然出嫁了,這府裏如今最大的小姐也就是洛清容了。她的眉眼間都還是帶著些高傲,言行卻是收斂了一點兒,多數時候,她都保持著沈默。而洛清霜聽聞了桃華過來,連忙提著裙子一路奔來,看到桃華的時候,眼角都閃著淚光了:“桃姐姐,你回去了這麽久,都沒有給我寫幾封信,你是不是一點兒也沒有想我?”

桃華拉了洛清霜看了看,見她身形都長開了,有一股少女的娉婷姿態,忍不住笑道:“我哪裏能忘記我的霜妹妹,只是我們有些悄悄話,哪裏是能讓人看了去的,非得當面說才行。這不,我就進京來,當面跟你說。你不歡迎我,反倒是埋怨起了我嗎?”

“哪裏有埋怨,我高興都高興不過來呢。桃姐姐你又拿我尋開心了。”洛清霜聽了桃華的話,破涕為笑,仍是撅著嘴,拉著她的手晃了晃,“桃姐姐,你以後一定要多多地過來看我。大姐姐出嫁以後,我一個人在家裏,都沒有事情做,也沒有人跟我說話。”

洛清容聽了這話,擡起眼來看了她一眼。桃華像是壓根兒沒看見她的眼神一樣,拉了洛清霜坐在了一旁,跟她說起了分別後的一些趣事。洛清霜的臉上全是笑容,拉著桃華說得十分開心,連比帶劃的。那兩個庶女在旁邊自顧自地聊著天,越發地冷落了洛清容。她心裏著惱,站了起來,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就往裏間去了。

“總是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洛清霜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也嗤了一聲,“好象誰都惹了她。”

桃華也看著她的背影,拉了一下洛清霜,使了個眼色,示意隔墻有耳。洛清霜見了,悄悄地附耳桃華:“桃姐姐,說起來,你可要當心著她呢。最近我聽說,好似那董國公的枝子,正在說親。前兒還上了我們家門的。以後說不準,她和你又是妯娌呢。”

58教導弟弟

洛清霜的這個勁爆消息,著實把桃華給嚇了一跳。以洛清霜對事情的反應程度看來,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她才會知道。桃華現在覺得這生活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這董家,聽上去,應該是匯聚了各種奇葩的地方。與奇葩鬥,是不是更加的其樂無窮呢。

桃華懷著這種想法,迎來了她成親的日子。自從上回董行成在南京的時候私自避了人去桃華之後,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出現在桃華的面前。桃華反倒是有點兒不習慣了,每天晚上都一定要有個人陪著她一起睡,她才能睡得安心。誰知道董行成會不會又突然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說起來什麽物事都已經備好了。嫁妝什麽的都是齊備了的,一一地裝了箱,搬過來的時候,那些拆開的箱子基本上又全部都封上了。還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了,桃華卻越發地留戀了起來。她每天都伴著尹老太太坐到很晚,跟著她一起吃飯,一塊午睡,只是晚上她是不跟著尹老太太睡的,而是讓燁哥兒跟著尹老太太睡。

白天的時候,桃華往往就在陪兩個弟弟玩。燁哥兒現在長高了許多,也越發地淘氣起來,每天都喜歡往外面跑,非要玩個滿頭大汗,渾身是泥才回來。

這天,燁哥兒又往外面跑,正巧桃華從自己的房間過去,瞧見了他的小身影往外跑的樣子,連忙帶著白芷跟了過去。

燁哥兒歡快地跑出了院門,出了門後,他突然回過頭來,唬地桃華和丫鬟們慌忙地往樹後面躲。所幸的是燁哥兒的年紀小,沒有註意到身後本來十分大的動靜,依舊跳著腳高興地跑走了。桃華松了一口氣,這才跟著他走過去了。

燁哥兒先是跑到了二門那邊裏面,徑直跑向了小廝們住的地方。桃華從來沒有去過那邊,也是不方便去的。珍珠跟了上去,桃華遠遠地跟著。

不一會兒,燁哥兒從裏面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看上去就年紀比較小的小廝。他們幾個人互相跳著往花園裏面跑去了。

桃華依舊跟著,一路跟著一路問白芷是否認識那些小廝。白芷指了幾個自己認識的給桃華看。桃華看著他們趴到了花壇的邊上,先是掐了好幾朵花,然後又跑了一陣。他們又再次聚了起來,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散了開來,都往那花叢裏鉆去。

桃華的臉色已經完全都黑了下去,沈著臉一路跟著。燁哥兒一般從一個花壇鉆進去,然後從另一個花壇鉆出來,臉上已經是好幾條泥土印了,頭上也都是樹葉,身上的衣裳也臟兮兮的了。白芷都簡直目瞪口呆了,突然慶幸自己從小服侍的是位小姐。

觀察了他們良久,發現他們其中有一個人舉起手來,高興地喊了一句蛐蛐兒,桃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幾個孩子竟是想要鬥蛐蛐兒呢。他們聚在一起看了一回那蛐蛐兒,又散開來了。桃華就這樣沈默著一直跟著燁哥兒。

燁哥兒的身邊一直沒有人,他為了找一只蛐蛐兒,還一度跑到了離湖邊不遠的地方,看得桃華是心驚膽戰,臉都快黑成鍋底灰了。

白芷和珍珠她們一路上看得提心吊膽的。好在是沒有出什麽事情。看著他們有回去的苗頭,桃華就帶著白芷先回到了偏院,而珍珠還跟著燁哥兒,生怕他出事。

燁哥兒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一進去就看見了沈著臉不說話的尹老太太和桃華。煜哥兒坐在一旁,正給他使眼色。可是燁哥兒年齡實在是小了一點兒,沒懂煜哥兒的意思。他仍舊是照往常一樣喊道:“祖母,姐姐。”喊完,他就興高采烈地準備進裏間去洗手換衣裳了。

“燁哥兒站住。”尹老太太開了口,聲音冰冷。

燁哥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轉過頭去,歪著腦袋看著尹老太太。尹老太太卻硬起心腸,滿臉怒容地說道:“來人,把他們帶上來!”

頓時一排丫鬟和小廝被押了上來,都跪在了正中。燁哥兒一看,見面前跪著的人,全是平時服侍自己的人,還有剛剛跟自己一起玩的那些小廝。燁哥兒不解地看著尹老太太,嘴唇動了動:“祖母。”

“燁哥兒,你別說話,祖母有話要問他們。”尹老太太說著,手裏拿起了數珠,一邊問話手指一邊飛快地撥動著數珠。她的目光掃了下面的人:“今天燁少爺去了哪裏?”

服侍燁哥兒的幾個丫鬟都把頭越發地埋地低了。桃華看著那幾個丫鬟,忍不住心裏就是一陣火起。這其中好幾個還是讓白芷調/教出來的呢,現在竟然也變成了這副模樣。幸虧這還是自己出嫁前發現的。要是燁哥兒今天在湖邊,一個不小心滑了下去,那又當如何?桃華簡直就不敢想那後果會是什麽,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定會傷心後悔死的。

尹老太太問了這句話,沒有人回答。尹老太太的眼睛睜大了些,看著地下跪著的人,冷笑一聲:“你們不說,我幫你們說。這燁少爺就是出去逛花園子了,是不是?”

有幾個丫鬟和小廝點了點頭。尹老太太見他們這副模樣,氣得直接伸手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們服侍的人呢?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讓燁少爺一個人就出去了。難道這府裏,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來享福的嗎?”

那些丫鬟和小廝們都把頭垂了下去。其中燁哥兒現在身邊的大丫鬟榆錢最先反應過來,磕下頭去:“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讓主子一個人出去。”榆錢的這句話,也帶動了一股求饒的風氣,頓時這廳裏跪著的人,都開始磕起了頭,開始求饒了。

燁哥兒想說什麽。桃華起身,讓白芷牽了他進屋裏去,同時,讓人把煜哥兒也帶了進來。珍珠也跟了進來,幫著他沐浴更衣。外面尹老太太的聲音傳了進來:“現在知道錯了?那之前都做什麽去了?若不是我今兒發現了,那你們預備什麽時候才知道錯?這府裏的規矩,豈是你們幾個幾句知錯就能改的?來人,女的全部掌嘴二十,男的全部打四十板子。打完了我再發落。”

燁哥兒剛剛穿上裏衣,一聽見這話,頓時驚恐地擡起頭看桃華,張嘴道:“姐姐,祖母打他們。”

“祖母為什麽打他們?”桃華並不像往常一樣對燁哥兒滿臉是笑,反而是順著他的話,滿臉嚴肅地問道。

燁哥兒看著桃華,嘴撅了起來。等了一會兒,他見桃華不吃自己這一套,這才低下頭去:“燁哥兒自己偷偷地出去玩,祖母生氣了。”

桃華蹲了下來,雙手握著他的肩膀:“那你說,祖母生氣,是有道理,還是沒有道理呢?”

旁邊的屋子已經傳來了丫鬟們的哭聲,以及清脆的掌嘴聲。燁哥兒聽了,身子抖了好幾下,他看向了煜哥兒。煜哥兒也沒有看過罰人,臉色也有些白。桃華攜了煜哥兒的手,安撫性地握了握他的手,轉頭看向了燁哥兒。燁哥兒點點頭:“燁哥兒做錯了,祖母才生氣的。”

“你看看哥哥,他去到哪裏,都是身邊有人跟著的,而且都是大人。”桃華用盡量淺顯的語言對燁哥兒解釋道,“可是,你今天一個人出去,跟那些姐姐都不知道的小廝們一起玩,還跑到水邊去玩。萬一你掉進水裏,你會游水嗎?”

燁哥兒連忙搖頭:“我不會,姐姐,我不會游水。”他的眼裏都是驚恐,耳邊傳來的丫鬟們的哭喊聲讓他真的感到怕了。

桃華見目的已經達到,在心裏默默地慶幸,幸好沒有讓兩個孩子親眼見到那些人被打,不然對他們造成心理陰影就不好了。她把兩個弟弟都拉到了一起並排站著,鄭重地對著他們道:“姐姐幾天後就要去其他地方了。以後,你們就是這裏的大人了,要聽祖母的話,奉養祖母,聽到沒有?以後,不要讓姐姐和祖母再擔心你們了,好不好?”

燁哥兒和煜哥兒眼裏都閃動著不舍,燁哥兒哇的一聲就哭著撲進了桃華的懷裏:“姐姐不走,不走。”

59桃華成親

桃華摟著兩個孩子,眼裏也都是不舍。她摸著燁哥兒的腦袋:“姐姐不走很遠的地方,我們都在京城。你們想姐姐了,就喊祖母帶你們來找姐姐,或者派個人送信過來,姐姐就找機會回來看你們好不好?”

“不好不好。”燁哥兒擡起頭來,臉上都是晶瑩的淚花,整張臉皺成了包子,“姐姐,燁哥兒以後聽話了,你不走好不好嘛。”

煜哥兒眼裏也都是淚花,拉著桃華的胳膊:“姐姐,你要去哪裏啊。”

桃華心裏也滿是傷心,但是這思想工作還得繼續做啊。桃華費盡心思給煜哥兒和燁哥兒講述自己不會不理他們的,更不會像是母親一樣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並且再三地保證自己不會今天就走了,又哄了許久,兩個孩子又拉著她。她一直等著兩個孩子睡著了,這才離開。

桃華臨出嫁前的這一番舉動,也著實地震住了些人,那些人服侍兩位少爺也盡心了許多,就連桃華身邊的丫鬟們也收斂了很多。尤其是那兩個才到桃華身邊不久的丫鬟。尹老太太看了許久,還是打消了重新換丫鬟的念頭,既然桃華自己挑的,有什麽事情,自己也能照料到。

成親的前幾天,桃華除了安慰兩個孩子,是一點其他的事情也沒有,只需要養身體,早早地就睡下。成親的當日,桃華早早地就被人從被窩裏給拽出來了。開臉的時候,桃華疼得眉毛眼睛都全部皺在了一起。那全福夫人見到她這樣,手上的動作越發地快了,更輕了一點兒:“瞧你,哪裏就疼成這樣了。我當時成親的時候,那全福夫人,我感覺把我整張臉都給扯沒了。開完臉,我往鏡子裏一看,得,不用打胭脂了。”

滿屋子的人都笑了,喜娘笑著說道:“這秦二夫人這張嘴,果然是討喜的,怪道人都說,秦二夫人,長了一張巧嘴呢。”

秦二夫人?桃華的心裏頓時閃過了秦夫人的臉,下意識地註意起了這位秦二夫人的長相。一張圓臉,嘴角是兩枚深深的酒窩,一看就是很討喜的長相,尤其是長輩們會喜歡的長相。這全福夫人,一般都是名聲在外的。想起秦夫人的淡然,與這位秦二夫人一比,果然截然不同的。

就這樣說笑著,桃華的臉上的細絨毛很快就被絞幹凈了,面上仍舊有些些微微的刺激,不過桃華很快也沒有時間去管了。上頭,上妝,穿衣,屋裏的丫鬟忙得團團轉,而桃華也被他們拉得團團轉,只覺得腦袋都被轉暈了。

吉時是在子時初。桃華忙了一早上,終於在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而燁哥兒和煜哥兒得到了特許,專門進來看桃華。燁哥兒看著盛裝的桃華,本想撲過來,自己在離桃華只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來了,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終於還是沒有落下來。他用力地把眼淚給吸了回去,拉著桃華的手說道:“姐姐,燁哥兒一定回乖乖的,跟著哥哥上學堂。以後燁哥兒考個狀元回來給姐姐。”

“這孩子真乖。”大家都交口稱讚了起來,倒鬧得燁哥兒不好意思了,直往煜哥兒的身後躲。煜哥兒走到了桃華的面前,想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匣子,雙手舉到了桃華的面前:“姐姐,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你一定要記得,常常回來看我們。”

桃華忍著傷心點頭,又將兩個孩子都擁在了懷裏。抱了一會兒,她松開了燁哥兒,在煜哥兒的身邊輕聲地道:“煜哥兒,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姐姐永遠是你的姐姐。記住這句話,好好地照顧弟弟,我把燁哥兒和祖母,就交給你了。”

煜哥兒看著桃華的眼睛,心裏突然產生了一股說不出的責任感,對著桃華鄭重地點頭:“姐姐,我記住了。”

姐弟三人說完了話,吉時便到了。兩個哥兒被服侍的人給擁了下去,燁哥兒終於沒忍住,走出房門的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桃華的眼淚也止不住了,她只得慌忙低頭,不敢把妝弄花了。大紅的蓋頭被人拿著蓋在了頭上,桃華的視線裏只剩下了一片紅彤彤。

身邊的喜娘已經牽著桃華往外面走去了。桃華一站起來,頭上的鳳冠便不住地搖晃,那重量啊,桃華突然覺得有點糾結,要是頂一天,這脖子不酸疼才怪。但是趕鴨子上架,她就算不想,但是也必須把這個頂到底。成親真的是件折磨人的事兒啊。

這條迎親之路似乎十分漫長,桃華坐在轎子裏,搖頭晃腦的,更覺得腹內空空,饑腸轆轆。所幸她在上轎前,老嬤嬤悄悄地塞給了她一個小紙包。桃華打開一看,卻是她最喜歡吃的一口酥。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東西的特點就是,夠小,新娘的嘴都能一口咬下。而第二個特點就是,桃華努力地咽了下去,這東西,好管飽。這麽小的兩塊下去,桃華就一點兒再不想吃別的東西了。

尹府和董國公府其實相距真的不算遠,但是這花轎走的路線,很明顯不是走得直線距離。桃華只覺得自己的胃給花轎給顛簸地難受死了,終於到了。

周圍的鞭炮聲和鑼鼓嗩吶聲就一直沒有斷過。有喜娘在轎子邊上輕聲道:“小姐,進董府了。”桃華的心在那一瞬間還是提了起來。董行成,你把我弄進了董家,你就得全權負責,單槍匹馬地戰鬥,這不是桃華的作風。她的作風是,有力就要借,有槍就要使。

轎子停了下來,隔了許久,轎門才被踢開來。桃華的手裏被塞進了一根紅色的綢子的的一頭,連著花球,另一頭連著的人,就是董行成了吧。桃華從蓋頭下露出的視野範圍內看出去,壓根兒看不見他,她只能從那根綢子感覺的前面的人正牽著她,一步步地走向一個未知的世界。

一拜,二拜,三拜。等到禮成的聲音拉得長長的,桃華被人簇擁著進了洞房。

喜娘引著她坐到了床邊,幾乎剛坐好,外面便傳來了丫鬟們請安的聲音,接著是嬉笑聲和起哄聲。桃華的心一凜,重頭戲來了。

他的鞋子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裏面,緊接著一轉,他就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緊緊地挨著她。身邊的喜娘笑著請他挑蓋頭,桃華的手在袖子裏面攏著,聽聞了這話,指甲都掐在了肉裏,心不自覺地跳快了些,而這個時候,她腦海裏想的是竟然是:剛才她吃了一口酥,她不記得有沒有擦一下嘴,希望不要出洋相啊。

一桿秤尾伸了進來,輕輕地挑起了桃華的蓋頭。她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了身邊的人。

這麽久沒見,他好象更黑了一點兒,就算是一身大紅的喜袍,也難掩住他身上的冷冽之感。他轉身去端了兩杯酒過來,遞給了桃華一杯,臉上仍舊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是會做私闖姑娘的房間的人啊,果然是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桃華想著,聽到旁邊的喜娘已經念出了吉祥語,手挽住了他的手,一仰脖子,把酒喝盡了。就在喝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他下巴的線條,更覺得堅毅了,整個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劍那般銳利。

喝過了合巹酒,結發撒帳什麽的都過了,喜娘開始說起了吉祥話。桃華現在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低下頭來裝害羞就行了。身邊的董行成似乎一直也沒有笑過,等喜娘把所有的步驟都走完了,大家也就起哄要跟他出去喝酒了。他起身的時候,身子往桃華這邊微傾:“等我。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來。”他說話的速度很快,站起來的速度也快,周圍的人完全沒有註意到這邊。

桃華只覺得心裏一暖,站了起來,目送著他們出了門,她這才坐了回去。白芷和珍珠才上來,給桃華卸去鳳冠。當頭上的那些首飾取下來的一瞬間,桃華只覺得頭上一輕,長舒了一口氣。她讓白芷她們去打一盆水來,把臉上那塗的連媽也認不出來的粉底給抹掉了,這才覺得全身舒服了很多。其實如果不是太驚世駭俗的話,她還想洗個澡,那才是真正的輕松啊。

外面的人在不斷地喧嘩著,隱約地傳了進來。喜宴是中午開始吃的,桃華雖然有那兩塊糕點墊著肚子,但是畢竟不能抵過一餐飯。所以當董行成方才給她說的那一桌菜端上來的時候,桃華便坐在了桌子旁邊,姿態優雅但是動作十分迅速地吃著。本來董家的丫鬟要親自上來服侍,被白芷兩三句話給打發了出來。

桃華已經練就如何吃飯才能把自己面前的盤子裏的菜給擺放地就像沒吃過一樣這門高深的功夫了,所以她吃過的東西撤下去後,並沒有引起什麽閑言碎語,而實際上,她已經飽餐了一頓。一般來說,吃多了就困。桃華揮退了丫鬟們,自己歪在床上,休息,休息一會兒。

60溫香軟玉

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覺得一個溫熱的東西在輕輕地撓她的臉。睡夢裏她以為是燁哥兒跟她玩笑,便伸手去推,嘴裏嘟噥道:“燁哥兒別鬧,讓姐姐我睡一會兒覺。”

那只手在她的臉上頓了一會兒,隨即又轉向了捏她的耳朵。同時他還湊了上來,在她的耳邊不斷地哈著氣。桃華只覺得今天的燁哥兒十分的調皮,不像以前,自己說過了他就去旁邊一個人玩去了。她微微地睜開眼,正想故意板起臉嚇唬一下他,卻不期然看見了一雙染著笑意的眸子,卻不是燁哥兒的。桃華頓時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睡意完全都清醒了,直起身子來:“你回來了嗎?”

董行成的臉上帶著一抹淺笑,跟方才那板著臉喝合巹酒的人,不像是同一個人。他也直起身子來,笑著說道:“我還說怎麽這麽靜悄悄的,卻原來你都睡著了。這麽困嗎?”

“當然困了。”桃華伸了個懶腰,只覺得脖子都被睡得僵硬了,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頸,脖子晃了晃。董行成下意識地想伸手過來幫她揉一下,卻在碰到桃華肩膀的那一剎那,桃華慌忙地往旁邊一讓,結果本來就落枕的脖子頓時哢的一聲,桃華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痛啊!桃華捂住自己的脖子,難過得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了。董行成無奈地看著她,伸出手來,把她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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